天水圍悲劇話香港
「檀島灘岸,點點燐光,豈能及漁燈在彼邦?」──少見的港式懷鄉歌曲;訴說著一個窮乏但迷人的年代。這幾只求一餐温飽的逃難年代;公共房屋內孩子交託彼此照顧、山寨廠內工友互換悲喜、涼茶舖內街坊的歡愉和「麗的呼聲」更永不寂莫—獅子山下,這是一個艱難卻有情的年代。
由南中國邊陲幾近不知名的小漁村,發展成今天總是名列前矛的國際金融都會──是的,我們發展了我們的驕傲:最廉潔的政府、友善又具效率的公務員團隊、靈巧又準確的商業運作系統;香港,的確,是一個傲視世界的東方明珠。然而,同樣的,至少在華人地區,我們的人際冷漠和缺乏情味,恐怕也是同樣有名──這當中,可有值得我們反省和留心的地方?
十月十四日,繼近期一連串家庭暴力慘劇後,天水圍又發生令人扼腕的家庭悲劇;一名懷疑有精神病的母親將一對子女由廿四樓推落街後再跳樓自殺身亡。事件發生後,各方反映大致都聚焦在往後如何提供更整合、有效和足夠的服務給予有問題的家庭,這些當然都是相當具建設性的提議和方向,只是,在動用最引以為傲的公共系統和資源後,我們仍得真誠的問,在你我小市民的日常生活中,仍有甚麼可以做而必需做的事情?
事實上,常識大概都可以告訴我們,隨著香港的大都會化,我們城市的鄰里關係是比前冷漠了──或許,冷冰冰的世界其實正是一種對生命的傷害和遺棄,而這種生命間內在的「失聯」也並非任何優良的外在系統可以完全補替,而倘我們以為一套優質的服務系統就可完全支援甚至防範同類悲劇的重現,那無疑也是對生命本質缺乏全面和深刻的了解,將一己鄰舍責任和情意完全外判/推諉給制度和系統,則更是對人其實真正需要甚麼的誤讀和誤判。或者,我們可以做的事情和空間仍不少,拿基督徒來說,教會其實仍可扮演一個榜樣和先驅者的角色,在團契、小組中的相交中,我們多以温情、接納、鼓勵和欣賞去替代競爭社會中容易出現的尖刻、疏離和冰冷化──以致以行動推動和轉化香港這個社群,建設香港更多成為具「欣賞文化」、「温情温暖」和「守望鄰舍」的社會,而非相反把冷漠和個人主義文化帶回信仰群體。
香港,其實並非本然是一個冷漠、孤寂、只靠制度系統運作的冰冷社會,從五六十年代難民社會的互相照顧、華東水災的慷慨付出乃至南亞海嘯裡的全球捐款最多,都透露出香港人熱情温情的一面,或許,除卻優質高效的制度,這是另一種難以蓋掩的香港魅力—而這,也正是我們今天真正需要和可以發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