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召命

──由街童到走上街頭的朱耀明牧師
馮國強   |   明光社牧養主任
23/01/2008

這晚的故事,得從牧師的兒子說起。「能確定是神的召命,我就安心了,只要知道是神的召命,困難都可克服。」朱耀明牧師在說著他兒子尋求做牧者的召命故事,而兒子的故事,同樣也是父親的故事,召命的故事,其實,豈不也同樣是你我的故事?也許,12月28日在本社「閱讀雲彩」朱牧所分享的故事,非關經典,只是,茫茫塵世,在短促和轉眼成空之間,仍是空谷足音,生之舞動。

從街童到慕道者

香港,應該是一個承擔召命的獨特地方。回首前事,十二歲那年,經歷連蕃薯也幾吃淨盡的飢饉歲月,與不少港人一樣,孑然一身,離開故鄉台山,朱牧輾轉來到環境稍好的香港,做過學師仔、擦鞋街童、露宿者、送貨員和校役。在歲月恍惚的無情和艱辛中,全能的上主塑造著牧師對生命和苦痛的敏銳,預備著信仰和召命的足印。
 
「有一日,送『麻雀』給老人家,這改變了我的一生——老人家介紹了我去香港真光中學第一小學做校役……在這裡我遇上了一位好熱誠的主任,常帶我往半山教會聚會,學校又叫高中同學教工友聖經,最後我在學校對面的香港浸信教會——後來我的母會,一個佈道會上信了主。」就這樣,朱牧師帶著上一輩的單純信了主。

艱苦力學成傳道

同樣單純的,很快一年多後又奉獻做了傳道——一個只有小學程度的校役的獻身;「這是一個很大的決定,換了今天可能也不敢做相同的決定,只有小學畢業的人如何做傳道?我要先懇求校長給我讀高中一年級,之後才可入神學院,最後終於半工讀完成三年高中、四年大專、三年神學,才出來做傳道──艱苦的路,但我覺得應該將最好獻給上帝,所以完成高中後再『捱埋』大專,才進神學院。」
 
簡單的數句分享,卻道盡回應召命者應有的道義和無悔,今天,這份義無反顧的委身和豪情,在日益專業的事奉中仍存留多少?

由不理世務到爭取民主

召命,帶來平安和無悔;但同樣,召命的忠誠更引向和招惹困難、舉步為艱。「我曾是不理世務的教牧,但做了柴灣浸信會牧者多年後,我知道我的教會應為人而存在,不能脫離了柴灣這社區,否則無信息可傳,不能抽離了人而說神愛他們,因此,我開始與居民在一起,道成肉身,爭取興建東區醫院等社區設施。」
 
孰謂書生無用處?原來,一個牧者的成長,竟可以帶引著一整個社區的成長,這又是生命何等的一份慷慨!「但最大壓力是九零時候,幾乎崩潰,八九年六四前後,代表香港基督徒愛國民主運動帶錢去北京,見王丹、吾爾開希、柴玲等領袖,五月底留到六月二日才離開,但六四鎮壓後,教會原有對民運之熱情,剎那冷卻,很多人由支持轉為質疑——如對我仍擔任支聯會的常委,有很多意見,那段時間我在精神上幾乎無法支持下去!」

討回公道是職份

「我常常問我自己,那時候為何仍要擔任支聯會的常委?我的答案是:我不能接納自己退下,當眾人都要抽身,我要留下,成為一種支持的力量,否則對不起曾一起吶喊的弟兄,為了被害者討回公道,是我的職份,我們基督徒活在這世界,不是活在別人的評價當中,而是對召命的忠誠,一生當中可以沒甚麼成就,但對於職份和召命的忠誠和無愧,才是重要。」
 
這份忠誠其實一直不斷,朱牧帶點激動,若有所思的繼續說:「由社區關懷走向整體政治,是形勢使然,85年中英簽署聯合聲明時,人心惶惶,要爭取八八直選,有民主制度,才能保障自由、人權和法治,灣仔運動場排隊爭居英權令人心痛,我那時就決定,除了關顧柴灣外,還要爭取民主政制,為香港民主發展努力。」
 
雖然大家常見朱牧就一些政治議題發表意見,積極關社,可能懷疑他是否「不務正業」,現實卻是朱牧由始至終都不離不棄的在柴浸,牧養上帝交託他的小羊,畢竟,作為牧師才是他最重要的召命。

「親愛的弟兄阿,你們是客旅,是寄居的。」(彼前2:11),基督徒在世上短暫匆匆,兼程上路,只是在上帝的祝福和召命中,天路客仍應努力建設,奮鬥不懈,領受愈多、責任愈大,在香港這個三餐不缺、資源過剩的國際大都市,從朱牧身上,我們又可以學會為天國、香港和中國,做點甚麼?——學貫中西、衣食無憂的我們,除了一己生活外,又打算為家國、社會,以至天國的明天做點甚麼?多做一點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