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以外 別具深義
燭光網絡 61期 (p.8)
「我會再次留意到自己那些平日已經習慣,但其實我總忘了去感恩的東西:諸如與我並肩合作的好同事,我的太太,我的孩子,和很多我所擁有的──須知道,就在一個月前的今天,他們如常送孩子上學,跟著上班,往後的某個時刻,只花幾秒,這一切都失去。」
訪問時地震剛過了一個月,雖然曾經歷多次的救災工作,但香港世界宣明會總幹事趙煥明認為,每次看見人間會有如此的災難,看見有這麼多人有如此大的需要,看見災場各種人性的彰顯,對自己都是很大的提醒,沒有「習慣了」的餘地。「苦難」在他而言,包含太豐富的反思,特別是很多人性可貴的質素。
從前我們只是「見過」解放軍
「我們都會見過解放軍,但今次卻可以如此直接的跟他們在一起:其實災區很多關鍵的工作也是他們做的!」趙煥明說,災區的工作每每非常艱巨,動不動就要負重物,開通道。解放軍們由操作機械到徒手挖掘都親力親為,在災區貢獻極大。
「我可以說,沒有他們,今次救災的進展不會如此迅速,我們在當地,說實話,真是並不做了很多,只是在他們後面盡力幫忙而已!」他指出,災場開始時確有混亂,但解放軍很快便很有系統地把一切安排和安頓,經驗裡面,比起很多地方救援隊伍的行動來得直截了當。
各省首次衷誠合作就是救難
「我想,世上罕有隊伍會經常演練如何去應付大型災難,今次解放軍的表現實在是值得欣賞。當然,當地民眾的合作和同心,也實教人印象深刻──有沒有人乘機作亂?任何災區都一定會有,不過這次我真的不大覺得。」趙認為,這次災區的軍民合作實是叫人鼓舞。
「除了香港的義工外,基本上中國多個省市都有志願人士到場協助救援工作!遇上這些重大事故,義工需要相當大,不過若論真的幫到手,香港的志願人士的確不及國內的,因為他們本身就是說普通話。」他表示,災場需要安慰者實在太多,能與災民「同聲同氣」非常重要。
港人看見的比我們還要多
「我們所走之處,無論是較中心的地區還是偏遠的地區,都會見到有記者──他們這次真的是『深入災區』地報導,在一些起初道路不通的災場,他們是跟開路的搜救人員一起進去!」對於今次災區資訊的高度流通情況,趙煥明認為確是驚人,並確實有助外界支援災區。
「返港之後,我們看見大小媒體的報導,特別是報刊的圖片,都覺得震撼──我們只在個別地區救災,但媒體卻綜合多個災場的情況作報導,市民比我們看到的還要多!」他說媒體的報導無疑反映災場實貌,不過他也擔心市民一下子看了這麼多,情緒上是否也需要疏導。
儘快復課絕對是個好決定
「災場面對其中一個很大的艱難,就是安置問題。對於政府而言,集中安置自是最好,因為有利各項行政安排和人的安頓。事實上,有些災區情況實在太差,原地重建面對很大的困難。只是對於災民,實在有太多的不捨,特別是山區的居民,要他們離開老家實是太不容易。」
「地震發生至今已屆一月,災民失去的已經失去,大部份已認知道要接受了,目前最大的需要,就是回復生活──當重建的工作還需要一段時間,派發物資成了生活,總不能日日等派,重過新生活是最好的心理治療。」對災區的小孩而言,趙認為盡快復課是個好決定。
一生的領養不如長期的在乎
「對於災後的一群遺孤,無論是那個國家,最好的做法也是交由當地的親友照顧,而不是領養。領養最好是半歲以下,要記得好些逃過災劫的遺孤其實已經很大,再過幾年就成人,領養未必合適。」趙煥明感受到部份市民很熱心,但他認為最好還是以孩子們的好處為前提。
「寫心意卡給災民很重要,至於應該寫什麼?災民的情況個個不同,實在不知道那一句最能打動他的心,不過經歷如此大的災劫,的確很需要安慰,我們在災區內也在盡量拍拍他們,以表示我們的明白和在乎。」他說如果捐款以後仍有心表示支持,寫心意卡是好方法。
是「豆腐渣工程」害的?實在很難說
「若說今次災難製造了很多孤兒,不如說今次災難製造了很多失去孩子的父母。今次大地震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死了很多孩子,因為實是倒了很多學校。」趙不諱言,今次災難裡面,「豆腐渣工程」成為一個很大的討論點,實是很難避免的。
「但對於『豆腐渣工程』的指控,我實在覺得很難下定論:雖然宣明會在四川也建了三間學校,在這次地震中全都沒有倒塌,但這不能證明什麼,它們位置都在震央周邊,況且這次四川地震地區都不常有地震,建築物自不會以防震的方面著力──這些實在都很難說……」
「其實香港人一若過去,知道那裡有天災事故,總是樂意幫手,每每能於極短的時間內籌集大筆善款,今次基於血濃於水之情,對國內天災回應更是情切罷了!」趙煥明說,當他看見,除香港外,五湖四海的人都注目看著四川,更叫他印象深刻──這次苦難,在他眼中,眼淚以外,別具深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