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法外的另類指南

如果你撿起孩子的週記，發覺他行文用字異常老練，甚至可說是非常「成人」，感到極為詫異，隨即問他打那兒學到這些詞彙，孩子說是從爸爸報紙裏面的文章學回來的，你拿來一看，原來就是報紙裏面的另類指南—即所謂嫖妓指南，那你會有甚麼感受？指南一類的作品我們聽得多了，比如升學指南、旅遊指南、烹飪指南等，可從來沒聽過甚麼嫖妓指南，即便有，兼且源遠流長，卻做夢也想不到，這類指南竟然每天都推陳出新，普及得連一個三年級的孩子也隨手撿得著！

究竟甚麼叫做嫖妓指南？所謂嫖妓指南，是指三大暢銷報紙副刊裏面的一些版面；不同的報紙有不同的名稱，比如豪情X生活、月X、女X情等。裏面有文章分享嫖妓的經驗，圖文並茂；有些文章還介紹一些當紅的服務女郎，以及一些熱點提供的服務，描繪得頗為露骨。副刊裏面多附有廣告欄（有時以醫藥為分題），刊登了不少嫖妓的去處。也許你會問：報紙刊登這些合法不合法？我們走訪了柯廣輝律師，請教他這方面的問題。下文是筆者按柯律師提供的資料，加以整理而成。

我們的訪問大概環繞兩個問題：一、這些嫖妓指南到底合法不合法？二、即使合法，可是從法律的觀點來看，可有取締這些嫖妓指南的空間或可能性？

說嫖妓指南有違法的地方，大概是指其與性犯罪的罪行有關。照柯律師說，可能跟嫖妓指南有關的性犯罪類別，包括１．利用婦女賣淫；２．經營賣淫場所；３．操縱作非法性交或供賣淫等；此外還有兜嫖客罪。報紙的嫖妓指南可能觸犯的，就性質上說，跡近「教唆」或「串謀」，即可能觸犯了所謂兜嫖客罪。兜嫖客罪為刑事罪行條例的第200章147條，條文標題是：為不道德目的而唆使他人(Soliciting for Immoral Purpose)。條文的內容大致是說：在公眾地方或在眾人目睹下，勾搭別人作不道德行為，或遊蕩以便勾搭他人作不道德的行為，均屬違法。

究竟辦嫖妓指南的報刊有沒有觸犯上述的條例呢？那就視乎控方有沒有充分的證據顯示辦報的，在「串謀」和「教唆」的罪行上，有足夠的「意圖」和「行為」。要是我們細看嫖妓指南的內容，會發覺文章的內容往往跟刊登的圖片兩不相符，也很少直接提到服務女郎的名字或店舖的名稱、地址等，所以，要辨別其中的真偽，著實不易。再說，文章往往以個人主觀分享的形式來撰寫，所以很難說是「唆使」他人進行不道德行為；還得補充一點，嫖妓和召妓本身，不算犯法。所以要證明辦報的觸犯了「串謀」或「教唆」罪的，實在十分困難。所謂兜嫖客罪，兜搭的行為必須由一個人進行，換言之，妓女本身，以及做「扯皮條」的人，必須在場，否則難構成兜搭罪。在報紙上刊登廣告，宣傳妓女的服務，都不算兜搭，因為要證明妓女或「扯皮條」的人在登廣告時在場，殊非易事。

另一方面，辦報的可辯稱﹕他們之所以辦這類指南，用意在於增加報紙的銷量，倒沒有同意或參與「兜嫖客」的活動，並收取有關的利益。因此，說辦嫖妓指南的犯上兜嫖客罪，從現時的法例來說，理據實在非常薄弱。

然則法律可真拿這些指南沒辦法？我們對嫖妓指南可真沒有任何執法的空間？柯律師告訴我們，淫褻及不雅物品管制條例可派上用場。這些條例主要把送檢的物品分成三類，即非淫褻非不雅物品、不雅物品，以及淫褻物品等。嫖妓指南會不會列為不雅或淫褻物品，端賴審裁處評定送檢物品的原則：１．公眾的道德標準；換言之，即公眾對某些不雅物品的接納程度；２．物品本身所產生的影響；３．物品銷售的對象，以及４．售賣該物品的真正目的等。

從以上的原則看來，市民的聲音是挺重要的。儘管社會上有不少所謂「專家」、大學教授、傳媒人等鼓吹「性開放」的態度，可這是不是普羅大眾的聲音呢？說實的，有多少父母希望兒女閱讀新聞之餘，也順便瀏覽一下裏面的嫖妓指南呢？公眾接納的程度，往往只能從投訴人數的多寡反映出來。此外，物品對青少年的影響不可謂不深，而銷售的對象又不限於成年人，兒童和青少年都隨便買得到。小小的年紀已被耳濡目染，後果堪虞。

柯律師提醒我們投訴是重要的，只有投訴，和更多的投訴，審裁處才會正視嫖妓指南對下一代的影響，作出適切的裁決。

「救救孩子」雖然是一個老套的口號，但看來我們還得喊下去！要不然，終有一天，這類指南會成為我們下一代的課外讀物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