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奈、害怕和憤怒!

──曾遭網絡欺凌者的心底話
採訪:歐陽家和   |   明光社項目主任 (流行文化)
26/01/2010

網絡欺凌,沒有表面傷痕,沒有痛楚,但受害人所受的傷痛,可不是一下子可以痊癒的。有些人從此不再寫網誌(Blog);在facebook絕跡;有些人要開新的電郵帳戶;聽電話時只聽有來電顯示,甚至是來電顯示中有紀錄的朋友的電話。受害者成為網絡世界的驚弓之鳥,在分享與私隱之間,重新為自己在網絡的身份定位。

個案(1)
──黃品傑先生.資深電腦使用者

 「2007年5月,中大學生報情色版事件發生後,有人邀請我幫一些中大校友搞一個網上聯署的網站,內容是希望學生報的同學認錯、改過和道歉,是個公開的聯署。
 
信才出了兩天,就有認識我的人告訴我,說我的資料被人搜尋了出來。原來聯署網站中某個位置放了個人電郵,所以我的網誌、參加過的聚會,都被人找了出來。
 
當時更有人將我的個人資料、電話號碼,以及城大畢業生的身份披露出來,放在自己的網誌中,又稱我作為城大學生,不能以中大學生發起聯署。事實上,我根本不是發起人,只是因為當時聯署網站沒有發起人,只有我的電郵,大家就順理成章當我是發起人。
 
那幾天聯署的人數不斷上升,新聞不斷討論,我的個人資料就被人在不同的討論區、網誌中流傳,再過兩日後就收到傳媒及多個匿名的來電,包括全港銷量最高的兩份報紙和一份雜誌。當時好大壓力,好像很多人要知道究竟誰做這件事,而我是第一個被揪出來的人。我好緊張,幾晚失眠,擔心別人不知會在網上做些甚麼?會否找到我的相片和地址?會否找到我的家人?越想越緊張!幸好,當時有教會好友和女朋友陪伴,聽我訴苦,為我祈禱。
 
後來,有發起聯署的校友和學生代表決定,將他們的資料放在網上,讓人與他們聯絡,我就仍然做技術支援工作,再有電話打來也請他們與那幾位發起人聯絡。不過,仍然有很多人說我是聯署行動的策劃者,甚至有周刊登出我的全名,並聲稱我與多個組識及機構有密切關係。我很無奈,又疑惑,為甚麼我甚麼都沒有回答,但你卻寫這些不盡不實的資料?
 
當時我很無助,不斷逃避,關掉個人網誌,改新的電郵密碼,不接聽所有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最後開了新的電郵戶口,改用別的名字,沒有必要的戶口全不開。facebook今年才敢接觸,防範意識提高,了解到facebook、twitter貼出來的,都不再是私隱,是公開給所有人看的,亦會移除部份相片上的標籤(tag),以防別人知道到我的樣貌。網誌改用新的程式,由網域到內容,全都設定為不能搜尋,以免資料外洩。
 
到了今日,有時亦難免想在網上分享一些生活近況,雖然我能決定將資料放在哪裏,以及讓誰人看,但搜尋者刻意要找,總會找到。有時,我的朋友也知道我介意,都會問涉及我的相片要不要標籤,之後才會做,以免讓人容易找到一些比較私隱的相片。」

 

個案(2)
──劉李偲嫣女士.油尖旺區家長教師會聯會會長

「去年年初,我在自己的網誌中發表了一些關於同性婚姻的言論,亦有到立法會出席會議,表達意見。我記得當日離開立法會,有一位光頭,約30多歲的男人,走過來嚇我,大叫一聲,我
當時有點驚,冷靜一下才敢離開,初時以為沒有事,豈料網上攻擊就由那日開始。
 
不足一星期,就收到電郵,內容說要『教育』我認識正確的同志文化。初時偶然寄來一至兩封電郵,都是YouTube的連結,讓我看同性戀的『床邊故事』,『愛的文化』等等。當時我還有回應,豈料之後升級,收到很多病毒電郵,當中有一個居然叫『photos you love』,我以為是義工寄給我的相片,未有為意就中了木馬程式。之後檢查才發現,原來電腦有好多病毒。當時每個電郵都難分真假,好驚。
 
過農曆新年時,他們用電郵送來一堆『祝賀』,說其實我也是同志,給我看女同性戀者的相片,又用18句粗口鬧我,更咒我老公性無能。看着實在令人感到很生氣,為甚麼要選中我呢?有人叫我收聲,不要多嘴,又說我的兒子隨時是gay(男同性戀者),又叫我不要扮老師。自此,每逢周一至周六都有好幾個電郵來「問候」我,老公也有看過,曾打算報謷,但估計是沒有用的。
 
即使近日,仍然有人會寄惡意電郵給我,但這也沒有辦法,我今次親身體會到原來有人會因為同你立場理念不同,而去攻擊你。我不是怕,亦不會怕這些人,我不會因此而影響自己。我只覺得這些人的行為比賊還要差,因為他們惡意攻擊人,是暴力,是有動機,是故意的。總之我不會怕,你越要我驚,我就不要驚這種白色恐怖。
 
要是給我再經歷一次,我一定會報警,我一定會追查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