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視問題 努力帶來改變

基督教作家布赫納(Frederick Buechner)曾這樣談過召命：「當你最深的喜悅與世界最深切的需要相交之處，就是你召命所在。」而這在精神科醫生嚴始立醫生(Larina)身上，及其所發起的「醫護天使」行動成員見證了這說話。

「醫護天使」由一群醫護人員成立，與社工一起走到街頭，為患有精神病的露宿者評估情況，有需要時再轉介至醫院進行治療。

Larina最初因興趣選擇精神科，而開始認識及了解精神病露宿者的需要，則始於她一份研究功課。她以精神病露宿者為研究題目，在搜集資料時發現原來香港缺乏這方面的研究，雖然有一些社工系的研究，但當中並沒有探究他們為何要露宿街頭。「而外國已做了很多研究，甚至有實際行動幫助這個群體。」

除了發現缺乏研究資料，跟隨社福機構出隊探訪也讓Larina發現，原來有為數不少的精神病人露宿街頭，得不到合適治療。在現時醫療制度中，若不是嚴重至會傷害別人及自己的程度，都不會強制精神病患者入院接受治療。因此在制度下出現灰色地帶：一些在「嚴重」程度以下、不會傷害別人及自己的患者會受忽略。另外，若不是患者主動提出，也不能送他們入醫院。所以，社區出現一群未能受醫療制度覆蓋的病人。

基於以上原因，Larina覺得不能坐視不理：「見到問題，就需要解決，我相信總有解決問題的方法。更何況他們是人，不能扔下他們自生自滅。」就是帶著這份信念與堅持，Larina積極發掘各種可能性去幫助這群隱形病人。

透過身為社工的妹妹，Larina聯絡上負責露宿者工作的機構，一起出隊探訪。現在「醫護天使」團隊大概有80位成員，每次出隊有約10至20名成員，團體每週一及週四都會出隊。問及怎樣發展成今天的團隊時，Larina淡淡地說：「一切都是自然發生。」縱然一切都這樣水到渠成，但Larina背後有時刻禱告，尋求上帝的心意：「由思考功課題目，以及探索更多服侍的可能時，都會向上帝祈禱，求祂指引。」而上帝也在默默開路。

最初只是Larina一個人與社工出隊，後來她再問一起工作的同事有沒有興趣參與，在一位朋友帶一位朋友的情況下，再加上醫學院老師的支持，發展至現時的規模。

2014年有統計顯示全港露宿人數最少有1,414人，[1] 現在或許更多，要找出當中的精神病患者殊不容易。現時主要靠社工發現有需要人士，又或是由市民向社工或團隊「報料」，告知有需要的人在何處。「醫護天使」團隊抵達後，會先為露宿者進行評估，如果有需要，團隊中的醫生會撰寫證明，讓其可入院治療。然而，不一定每次都成功，一方面可能因為那些露宿者已搬往另一處地方，另一方面亦可能因為患者本身不想入醫院。如前所述，若不是患者自願，又或者還未到嚴重傷害自己及他人的程度，是不能強制入院的。

團隊成員因而想出各種方法，「我們會先撰寫一張證明交予社工，待有機會時便送病人入院。例如，有位患者其實已十分嚴重，但一直拒絕入院，我們便用此方法。有次社工替他量度血壓，發現血壓偏高，社工於是請他入院檢查，而他也欣然接受，於是便藉此進行精神病治療。」Larina說道。

「醫護天使」行動最終目的是幫助精神病露宿者康復，但何謂康復？Larina表示，即是讓患者可做回相應年紀可以做的事，如正常自理能力等。復康之路漫漫，不過在Larina的經驗中，同樣需要長時間才能除去的是旁人對露宿者的歧視目光。提到露宿者，一般人會認為他們很「折墮」及懶惰，或是認為他們大多是癮君子，但實情卻不然。有部分人因為已在街頭建立生活網絡，他們難以脫離，所以就算能安排他們住宿舍，他們也會拒絕；有些人因經濟問題流落街頭；有些人因為工作關係，或為了節省交通時間選擇住到街上。

就算因為毒癮及其他成癮問題流落街頭，Larina認為也不能只看表面：「成癮成因複雜，本身家庭可能已出現問題，又或是成癮情況引起家庭問題，背後互動千絲萬縷。無論如何，重要的是了解他們的處境，然後著手幫助他們。」

「醫護天使」發展至今希望能更進一步，Larina現時與一所社福機構合作籌辦一個能保存精神病露宿者病歷的平台，讓醫院及有關當局能更了解病人的背景。Larina深信，若要幫助這群精神病露宿者，必須正視制度上的缺失並努力解決，這樣才可帶來改變。

弟兄姊妹又可怎樣參與服侍？Larina認為大家可分工合作，「都是靠著市民『報料』我們才得知誰需要接受評估及幫助，而露宿者能讓團隊走近，是因為之前已有市民與他們建立關係，所以大家都有獨特的崗位。」

唯有大家一起合作，才能打破悶局，帶來改變。Larina曾遇過一個由市民「報料」的個案，從中揭發懷疑有人剝削精神病患者來謀利，「那是一位愛撿破爛物件的伯伯，我們收到消息後去找他並到他家中，發現原來他需要將全部從賣物所得的錢交給房東。而屋中有其他住戶，他們都是在精神上出了某些狀況，房東靠著出租給他們而從中佔便宜。」若不是有熱心人士提供資料，相信事件不會被揭發。不是每個人都會成為醫護人員，但是每個人都可以出一分力。